帘
小楼里常年备着一个小炉,冬天可以取暖,四季皆宜熬药。 鹤书一手拿着扇子,一手拿着手绢捂住口鼻,两眼眯着看着火炉下不断涌出浓烟。 谢淇澳在太医来后的下午就醒了,神志算还清楚,就是高热未退,浑身无力。 鹤书试着给他喂了两口水,这才发现谢淇澳把自己的嘴唇咬破,留下血痂。他牙关紧合着,任侍女如何劝,都不肯张开。 鹤书不敢用力,最后只得取了湿毛巾,粘着热水滴抹在谢淇澳的唇上。 她不敢离开他太久,便在楼上下跑来跑去,看完药罐子又得上楼去探谢淇澳的额头,没有一会儿便汗湿衣衫,布料凉飕飕地敷在背上。 好不容易将药熬好,鹤书端着碗又犯了难。熬出炉的药摆在一边的矮几上,一直放到冰冷也没能让谢淇澳喝进去几口。 此时已是下午,鹤书一口食水未入胃中,整个人又疲倦又无力。她呆呆地站在谢淇澳的床边,一时茫然不知所措。脚下一软,鹤书跌坐在地上,钻心的痛从脚腕直直地戳进心窝子里。 她附身捂住脚踝,将头埋在膝盖上,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。 公子早就没有求生的意愿,她一个人何须在这小楼里挣扎?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,又如何挣扎得动呢? 她身体猛然一颤——是了,她不如抱着谢淇澳从这小楼上跳下去,又或是去跳那御花园中的湖,再不济,摔一个碗割手腕子也是可以的——死法那么多,样样都是解脱,她为什么不试一试? 她突然又想到,以前谢淇澳不是没寻过死,只是从未成功过。自己想死,能够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