噩梦(16)

好在短暂的僵持之后,苍衡回过神来,更用力地拥抱了他:“我在。哭吧,没关系。你是我的。眼泪也是我的……”

    柔和的字句如飘扬落下的羽毛,落地无声地积了起来。白越有些空白地张开了嘴,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    随即苍衡顿了一顿,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题。

    ——“我的”,这个说法真的好吗?

    所有格宣示了主权,从他的角度来看当然无不可。但对白越呢?

    他想起刚才薛彧的提示:如果他不能给予白越稳定的、高质量的陪伴,那他就该考虑让位。那意味着或许终有一日要分别。如果可能要分别,他怎么可以给白越长相厮守的暗示?

    人对世界的认知,决定了人对外部刺激作出反应的方式。无数的心理暗示堆积起来,成为“常识”。“常识”成为人判断自己该如何行动的依据。行动循着“依据”叠加,最终成为“命运”。他眼下兴之所至说出口的每一句话,都不会随着声波的平息就消失无踪,而是会成为白越“命运”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所以他怎能信口开河,让白越产生或许无法被实现的念想?

    但当他垂眸对上白越那双无着无落小心翼翼的眼睛,他想,去他X的将来可能或许会。

    将来的事将来再说,这一刻白越需要他的所有格。

    他自我催眠数遍,将脑海中那些提出异议的声音通通镇压干净,望定白越,简短而坚决地重新说了一遍:“……白越,你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白越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。他抓住苍衡的衣襟,像是抓着岸边的稻草,把全副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这点脆弱的联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