噩梦(16)

即使他知道这很自私,也无法否认。

    但白越时时流露的克制与自责就是两根刺,不断地提醒着他,他至今为止是一个多么失职的恋人——

    他心爱的那个人居然至今不敢相信自己是被爱的,以至于要对他如此小心,时刻害怕着被他丢弃,没有丝毫恃宠而骄的底气。

    而要命的是,他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种局面。

    原本他是有信心的。只要呵护够多,时间够长,干枯的玫瑰花总会重新舒展开花瓣。

    但当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陷入混乱,他的白越就似乎也开始随之滑向深渊。每当他回来,总能看见白越身上的裂痕又多了一两道。花瓣重又蜷曲枯萎起来。

    而他的所有努力,都随着控制权一次又一次的切换逐渐化作泡影。他就像是在修补破碎的水中月,无论多么用力,似乎都只会让那轮月亮碎得更彻底,而无法补全月亮的缺口。

    不过他明智地在毫秒之间便将这种无力压了下去,转而将白越抱紧:“如果想哭,就在我这儿好好哭吧。只在我怀里哭就好……让我一个人看见就好。”

    他轻声道。结实的手臂绕过后背,试图将白越按在自己胸膛上。谁料白越却在这时猛地哆嗦了一下,接着下意识地将手掌隔在自己与苍衡之间,抵着他胸膛试图拉开距离。苍衡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白越反应过来,开始小猫一样底气不足地叫苍衡:“主人……主人……”

    他并不是想拒绝苍衡,只是身体本能地抗拒“自己的泪水会弄脏苍衡”这件事。本能来得太快,大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,手已经伸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