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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状可告。因为知晓无人会为他出头。 季母看他一副傻愣的样子,给他拉进门来,一面又问:“吃了没?”细细瞧着他。 季末顿时想起领子里,衣服下面那些痕迹,连忙缩起脖子护住了,往屋子里躲。季母狐疑,正待追问,又听见孩子低声说:“妈,我不去上学了。” 季母一下子钉在原地:“阿末,怎么了。”季末沉默着,低着头,余光看见打扮得艳丽逼人的女人低声下气在问:“是不是学校又要你交钱了?书本费,学杂费什么的,钱不够了么……” 季末猛得抬头,一股怒气冲上头顶:“不是的,妈!就是我,是我……”他突兀卡了壳,我不出来,拧过头去,恨声道:“是我自己不想上学了!我……我出去找事做。我都这么大了,我不要你的钱。” “你也别去接生意了!我不想看到!”他冲出门去,季母远远在他身后大喊:“阿末!阿末!” “你一定要去上学啊——” 季末没有跑多远。女人的声音像索命的鬼一样追着他。这声音追着他度过了十五年。他想像飞一样地跑起来,穿过风,尽情地任眼泪洒落。 但是不能。因为没有这样的世界舍与他。他仅仅是下了几层楼,越过那些台阶,就被身下撕裂的痛楚绊住了。他停下来,在漆黑的楼道里被寂静包围。这令人熟悉的安心感,是仅存的供他安歇的黑暗。他便就此坐下,抱着膝盖埋住脑袋,无声地大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