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道的无名与专名
及胃服宁药片的推销文案如歌如诗也一片朦胧的时候,人们只有经济人格的算计而独独没有感觉。朦胧诗永远是“个人化”的言说吗?至少,不到几年工夫,它同样可以用于政治宣传中的领袖颂歌、圣地怀旧、民族主义或国家主义的宏大叙事,连最为体制性的言说也都能够朦胧得云遮雾罩,一个标点和韵脚都不给你留下。到了这一步,朦胧诗不再是艰难的垦荒,而是流畅的滑行和飞翔,广为普及,蔚为时尚,终于被所有的价值系统接纳,而自己曾经有过的价值特质却在这一过程中悄悄流散。 在这里,言语活动同样再一次经历着与价值的遭遇和告别。 事情就是这样:做大了就可能做完。任何一种言说大概都免不了一种在拥戴和热爱中衰亡的命运。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人是天才,但十个人都这样说的时候,跟进者便成了庸才和蠢才。鲁迅深刻,但不能保证一切仿鲁迅都能深刻。沈从文优雅,但不能保证一切仿沈从文都能优雅。恰恰相反,任何言说的词汇、句式、章法、意象、旨趣都在遗传和感染扩散的过程中,越来越远离原创的标高,只留下缺血的仿冒。 这样看来,言语中的价值注入,常常是不可重复的初恋,是一次性事件。言语的生命力永远只能新生,不能再生,更不能成传家宝一代代往下传。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谈论鲁迅、沈从文等一切有价值的汉语写作,与其说是肯定他们的言语,毋宁说是肯定他们对言语的创造;与其说我们感受到了他们言语的价值光辉,毋宁说我们是在怀恋和追忆他们创造那种言语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