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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时针转动三下,防盗门开了。他拎药进屋,关门之时看到对门的猫眼正在转动,他微停片刻,把门关上时没发出什么动静。 对门是在今年十二月中旬搬来住的,池永昌曾在电梯间和男人见过几次。看模样应该二十出头,眉毛乌黑,呈宝剑状,鼻梁高挺,巧夺天工。总而言之,那是一个十分俊帅的男人,周遭带着毋庸置疑的霸道与桀傲,再加上身形高大,常让池永昌感到一股无形之间的压迫,是上位者对芸芸众生发自内心的鄙气,注视都沾带打量意味。 这种人一向很符合池永昌的性癖,但他倒没信心自己能驯服这般威风傲气的人,所以并没打算招惹。 吃掉药,躺在双人床上,空调制暖发出让人舒适的空气。窗帘未拉,透过窗户是一栋又一栋的高楼。新春佳节,池永昌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缓慢闭上眼瞳。父母离婚之后,母亲着急抛下他改嫁,于是他被迫和酒鬼父亲相依为命。生命坚韧,少时遭受虐待之时产生的淤青早已消失,从纤瘦少年长成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其间也不过只用数十年。淤青可以褪去,仇恨却日益深刻。十年前父亲酒驾去世后,池永昌就不再回那个冷清的小镇。毕竟血液作为沟通感情的枢纽,在人类社会过于单薄。 每一个冬去春来的日子,他都孤身一人,未享隆盛也就不感伤悲,况且他不是需要欢乐与麻醉来度日的那群人。 空调外机发出隆隆声音,一直持续,又在某颗星升起之时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