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素钗】抬头见喜
半。一个身影模糊的人站在楼顶一端,缓慢又小心地展开双臂,踏上钢绳。当他挪动至钢索中间,他的身影晃了晃,直直掉了下去。 素还真紧紧握着叶小钗的手,他们开始奔跑。是风的涌动在他们耳畔轻语,诉说着过去的苦楚、悄然发生在当下的爱情、没有目的的未来。他感到胸腔胀着一团闷气,肺泡破裂的血气在舌苔团聚,他在这种窒息般的奔跑中回到了一九六六年山路上颠簸的拖拉机上。他和十数个同龄的青年局促地围坐在一起,从上海辗转数十站,风尘仆仆地来到小兴安岭。他的怀里抱着四岁的素续缘,打包的背囊里塞着一张风采铃的遗照,那时她二十岁,扎着两个羊角辫,正在复旦大学修文学系。过了两年他们结婚,有了第一个孩子;再过了两年她死于先天心脏病,永远在家中的案台上温柔地微笑。素续缘坐在他的膝盖上,不哭不闹,他握着手中的拨浪鼓,问自己的父亲:我们还会回到上海吗?素还真想了想,说,我不知道。即使是十二年后他问自己这个问题,他也没法回答,北大荒的土腥味已经深深镌刻在他们五分之一的生命里。学生时代,他在礼堂为诗朗诵伴奏钢琴,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巴赫,风采铃偏爱他弹奏哥德堡变奏曲。务农的年岁,他白净细腻的双手染上东北特有黑土的颜色,黝黑、粗糙、在寒冬忍受冻疮撕咬,伟大的政治运动把他成功改造成光荣农民。他当年可以横跨两个八度的细长手指,如今连一个琴键都挤不进去。偶尔他坐在清风徐徐的人民广场,脑海回荡莫扎特KV533的旋律,手中抚摸想象出来的琴谱。在这个混乱滑稽的时代,没有好的坏的之分,只有正确或是错误的分别。他在不合时宜的场所不合时宜的文学作品,在不合时宜的场所弹奏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