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期

深陷的泥石,指甲磨裂蹦离,手掌鲜血淋漓,顺着雨水一同钻进埋葬的黄土之下。

    却未见棺木,只掘出三尺三寸长的破旧木盒。

    方尽言的师兄流涕痛哭,于心不忍,劝说道:“这是个衣冠冢,尽言死前身受重伤,又被千刀万剐的歹人侵犯,死后抛尸荒野……他生前干净磊落,我不忍心他那般下葬,便火焚遗躯,将他的遗物葬于此地。”

    柳纵言轰然跪地,下颌肌rou抽搐,瞳孔晃动,嘴唇颤抖开合:“不,我不信,你休想骗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若不信,随我回蓬莱,询问一番便是。”

    柳纵言悲痛欲绝,紧抱木盒,又气急攻心,咳血与泪水一同涌出,接连不断。他抖瑟着右手捂盖嘴巴,却不知手掌伤口处的鲜血早已落定于木盒之上。

    他手足无措,茫无头绪地打开木盒。里头躺着一把堆积盖灰、伞面破损的心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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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心期?怎么会是心期?”

    “师弟生前的武器便是心期,只是……他死前被挑断了手筋,再也无法持伞交锋。我料想九泉之下,他定会惦念这把伞,便将它埋藏此地。”

    柳纵言不言,泪水默默滑落。

    原来,方尽言不是不愿平日与他相随,而是无法与他相随。原来,至死,他都没能救下兄长、与他心犀相通。昨日许诺的那一刻,方尽言又在思忖什么?

    他细细爱抚染血的伞面,将亲手锻造的崭新如初的心期置放一旁。二伞并列,一如并蒂芙蓉,交辉呼应,相逐成双。

    一日心期百千劫,后身缘、恐结他生里。

    慨然允诺,指天为誓。

    “尽言?不,纵言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点了左边的痣,添了右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