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鹤(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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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将那双柔荑拢在手中,在寂静中沿着淡紫的血管与清瘦的骨节,细细丈量经脉循行的毫厘尺寸。在仆妇们离开之前,苏云要求她们在斗室里点满一盏盏油灯,照亮床帐里她失去血色的脸颊与枯败的肌肤。偏僻地方能够请到的女医,只是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,连认xue都不甚准确。他只能叹了口气,让下人请走了女医,自己展开裹着针刀的白绢,在漫长的白日与黑夜里,守在方寸之间,尽自己的所学,尽自己作为友人的责任,与他憎恶的死亡相搏斗——人有机会活着,就该活下去。他这样笃信着,因此在生死的面前,轻易跨过了许多分明的界限。以救人的名义,他的越矩也得到了顺理成章的谅解和感激。只有躯壳的主人恬静地陷在长久的迷梦里,无知无觉,无怨无恨。静默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,阳光泛金的碎屑洒满了帐顶,又在夕阳沉落后变得黯淡无形。许多年前,还在京城里的时候,苏云只为着她的缘故,去参加他过去不屑一顾的讲学会——借着叶侯的盛会,他曾隔着春天里眼花缭乱的绢扇,瞥过这位温柔年少的佳人的侧影;也曾在古旧芬芳的茶桌上,借着雪水沏上来的一壶淡茶,说些天南海北的话。可是也仅此而已了。柳梦出京远嫁的时候,他忝列在一群出身高贵的子弟中,骑马送了不远的一程,便转头回家,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与怅惘。可是如今,用不了太久,一睡一醒的独处只要一昼夜,似有若无的暧昧就有了一分真实存在过的依据。指下捻着竹丝般的血脉,拭过赤裸的胸乳和足踝,从那毫无边界的亲密触感中,随着渐渐平缓的心跳,生长出枝繁叶茂的虚妄幻想,那样有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