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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景言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我,当时的天色实在是太暗太暗了,暗到我无暇去观察和揣测他的心思。 “可以吗?”他问。 我无意识地咧开嘴,等注意到时已来不及收回去,但是我看见李安生脸上带着与我一般的笑,所以我也放下了心。 “可以的,我妈会答应,何景言也经常来我家睡觉。” 等我洗完澡,擦着湿发打开门,就看见早就洗完澡的李安生毫不拘束地躺在我的床上,脸上红一块紫一块,身上除了有沐浴露的香味,还有碘伏的味道。 他说:“你mama真好,还帮我涂药。”另外他告诉我,张小池给我发了好多条微信,叫我赶快去回她。 我拿起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,皱起眉头:“喂,别偷看别人的手机。” 李安生的脸是被他爸几拳头揍的。他妈偷偷翻他手机的时候,发现了他跟网上那群“不三不四”的同性恋“臭味相投”的聊天记录,然后他妈哭着认为就是这群精神病带坏了自己的孩子,他爸在盛怒之下把他揍得鼻青脸肿,随后用绳子把他捆在椅子上,明天一早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,心理医生看不了就去精神病院,精神病院不收他就送到戒同所去。 “戒同所里都是同性恋,我还乐得。不过我听说进去之后要坐电椅,每天还要挨打,我怕我进去就是死路一条。” 所以他把绳子咬断逃了出来。说到这里的时候,他张开了嘴,炫耀战功一般让我看到了他牙龈出血的嘴。 他在路上走了好久好久,手机、钱包,后天开学要带的书包,什么都没有。李安生从来没感到过如此孤独。那刻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