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节
建府时的光景——那时候他才十多岁,既不受宠也不起眼,做个富贵闲人未尝有什么不足,可如今却不一样,他曾经手握十万精兵,平定安西四镇,讨平淮西藩镇,建下不世之功。 任谁尝过权柄在握的滋味,这样陡然从巅峰落到低谷,都很难平心以对。 何况他先前已得罪了太子,他日今上归天,太子登基,可想而知他会是什么下场。 这日子看起来也不太远了。 往年皇帝春夏在蓬莱宫,入秋才去骊山温泉宫休养,今年却是一入五月便去骊山,命太子监国,将朝政都交给了儿子。 连高迈都暗暗焦急起来,只有桓煊本人仍旧无动于衷。 自打从幽州回来,将山池院上了锁,他似乎就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。 他仍旧每日清晨起来习骑射、刀剑,读书习字,自己和自己对弈,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,他甚至很少饮酒,只在大公主或豫章王来访时陪着客人小酌,他也不再茶饭不思,夜里不再辗转难眠,痛苦的根源像是已从他心底彻底拔除,连同他的心一起拔了去。 他就像个入定的老僧,又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,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他,牵一下,他便动一下。 直到五月末,随着一场瓢泼大雨,一个震动朝野的消息从河朔传至长安,犹如平地一声惊雷——萧泠还活着。 消息传至齐王府时,桓煊死水似的眼神终于起了点微澜,不过也仅此而已。 其他人就不似他这般镇定淡然了。 皇帝连夜将太子和一干重臣召到骊山温泉宫商议。 这时他终于想起三子已经在府上将养了数月,什么病都该痊愈了,便即派中官带着御医,快马加鞭去王府给齐王殿下请脉。 脉象果然旺健,皇帝立即想起他还兼着几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