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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半忽起飘风急雨,屋顶生了青苔的残破瓦片挡不住汛水,水花滴答飞溅,落在躺睡之人脸颊,为闷热夏夜带去几分凉意。 沈栖游猛然睁开了眼,胸口剧烈起伏,气喘不止。 他仍处在惊悸之中,一股说不上的空寂将他吞没在这无边黑夜,直到又一滴雨水溅上鼻尖,才乍然回过神来。 抬起手,触到了满脸水意。 月色太暗了,只能隐约看见身处逼仄屋室内,屋外不断传来瓢泼水声,漏下雨滴飞溅,连他躺在凉席上的半边身子也湿了透彻。 自己怎会在此处…… 沈栖游欲撑起身,又被突如其来的酸软侵袭,脱力摔回凉席之上。 他不可思议看着掌心,惊觉这双手的主人并不该是自己,慌乱间摸到一只铜镜,辛苦许久,在黑暗中勉强看见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脸庞。 ——他生在乾相山,长在乾相山,生命的前二十三年,都是在乾相宗渡过的。 乾相宗宗主是他父亲,亦只有他一个孩子。他双亲恩爱,自己则因少宗主的身份受人尊敬,二十三年间活得顺风顺水,期间听父亲话拜了宗内最厉害的兴怀仙尊为师,他天赋异禀,修炼下去,定也能在修真界顶尖存在。 及冠礼时,来访宾客无不称赞其为人,便在修真界就此传扬,人尽皆知乾相宗未来宗主温和恭谨,高识远见,将来必成大器。 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爱人。 是他与父亲在其六岁下山游玩之时,于山脚一处村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