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重说道德
子形如“丧家犬”。十六世纪以后的又一次全球性文明大跨越,时值欧洲大学尚未脱胎于神学经院,距后来的世俗化运动还十分遥远。出入这里的牛顿、莱布尼兹、伽利略等西方现代科学奠基人,恪守诫命,习惯于祈祷和忏悔,从未享受过发明专利,不过是醉心于寒窗之下的胡思乱想,追求一种思维美学和发现快感而已,堪称“正其宜而不谋其利,明其道而不急其功”董仲舒语的西方版。 人类史上一座座宏伟的文明高峰已多次证明:小真理是“术”,多为常人所求;大真理涉“道”,多为高士所赴。大真理如阳光和空气,几乎惠及世界上所有的人,惠及人类至大、至深、至广、至久却是无形无迹的方面,乃至在常人眼里显得可有可无,因此并无特定的受益对象,难以产生交换与权益,至少不是在俗利意义上的“有用”。不难理解,寻求这种大真理往往更需要苦行、勇敢、诚恳、虚怀从善等人格条件,需要价值观的暖暖血温。高处不胜寒,当事人不但少利而且多苦,只能是非淡泊者不入,非担当者不谋,非献身者不恒,差不多是一些不擅逐利的呆子。 一个呆子太少的时代,一个术盛而道衰的时代,我们对如火如荼的知识经济又能抱多大希望?“为什么没有出现大师?”不久前一位著名物理学家临终前的悬问,是提给中国的,也不仅仅是提给中国的吧? 结论是:一种缺失了“上帝”和“人民”的道德信仰是否需要、该如何建立?或者说新的“上帝”观和新的“人民”观是否需要、该如何建立?——显然,如果文明可能绝处逢生,那么这一逼问就绕不过去。 悠悠万事,唯世道人心为大。 2010年8月 *最初发表于2010年《天涯》杂志。